沈鲲生将自己在世界各地收藏的钢琴陆续运到中国,未料中途出现变故——深圳合作方突然通知他合约作废,那笔款项已挪作他用。钢琴无法落地,便被扣留在海关,拖了很长时间。为了支付高昂的海关仓储费,沈鲲生卖掉了北京的住所,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将这些钢琴运进国内的事务上。
世界第二私人钢琴收藏家沈鲲生
钢琴是乐器之王,见过中国许多家庭都拥有钢琴,但没听说有收藏钢琴的人,而且收藏的都是20世纪之前的古董钢琴,收藏量有超过100台之多。这位收藏者名叫沈鲲生,台湾商人,这些收藏量让他成为世界第二大古董钢琴收藏家。最近,他远离美国加州豪宅,与夫人一起来到北京租房子生活,为的是处理好自己三十多年来累积收藏的一百多台古董钢琴在中国安家的问题。
除了钢琴收藏家之外,沈鲲生的身份还包括游艇制造商、企业合伙人等等。像许多成功的台湾企业家一样,他也白手起家,落籍美国,靠自己努力有了今天的事业和产业,有了年轻漂亮的太太,有了独立争气的音乐家儿子……
古董钢琴——从投机到收藏和钢琴打交道源于沈鲲生销售游艇的心得:一次他来到某位客户的游艇上参观,发现有架装饰古雅华美的钢琴。因自小学习钢琴,他对乐器很敏感,便问起。原来这钢琴是古董,原本就这么好看。心动之下,他便在美国的一家二手乐器店购入一台古董钢琴,放在自己办公室作装饰。谁想被另一客户看上,原本他得送出价值不菲的高级摩托艇或小汽艇作为客户购买高级游艇的赠品,没想到这位客户说就要那台古董钢琴。他算了账,窃喜,就把这台古董钢琴送给了那位客户。这就成了他那段时间的生意经。
“在西方,人们有很多机会在船上度过,在还没有飞机的时代,人们用邮轮远行,钢琴必不可少,因为这是人们聚在一起,或歌颂信仰之主,或欢歌跃舞时必不可少的东西。在电影《海上钢琴师》中,可以见到许多这样的场景。”沈鲲生发现自己的许多客户都对精致的古董钢琴青睐不已,“因为古董钢琴与他们在豪华游艇里的欧式古典装饰非常搭调,有台古董钢琴搁在那儿,显示出这些腰缠万贯的大佬们典雅不俗的生活品味和人生乐趣。”
于是,沈鲲生开始广泛收集古董钢琴,他的方式是发动全世界各地的游艇代理商撒网式寻找,看到就拿下,不管是否好用,“钢琴是木质的,我的工厂是做游艇的,让我那些游艇超级木工给钢琴修修补补,小意思。”在几年时间里,他先后收集到超过400台古董钢琴。这些都成为他销售游艇的赠品,这一销售模式受到所有客户的喜爱。
一段时间后,沈鲲生发现各地销售商收集的钢琴量明显减少,“原本一个月能收好几台的,后来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收不到一台。”沈鲲生意识到这些有年代的家私装饰物开始成为稀有的艺术品,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于是他终止了自己引以为豪的销售模式,开始自己收藏。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至今,沈鲲生的古董钢琴收藏量已经超过100台,这其中包括有著名钢琴家演奏过的钢琴,也有宫廷御用的钢琴,也有几经转手、饱经风霜的钢琴,也有一些诸如故宫藏钟表那样饱含重重机关的纯装饰性钢琴……他为此翻阅了无数资料,走访了众多国外文物研究机构,踏遍世上几乎所有的拍卖行和二手乐器店,从一个游艇商人,转变成带有历史使命感的收藏家和钢琴文化推广人。
为了将这些笨重的东西归拢在一起,沈鲲生可谓费尽周折,除了光顾各大拍卖行与有着同样爱好的收藏家、各大博物馆同场竞价外,随着古董钢琴散户拥有量不断减少,他每收进一台,得花费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一架钢琴代表着至少飞一趟欧洲。”一次,英国的游艇销售商通知沈鲲生,发现一老太那儿有一台古董钢琴,但老太死活不肯卖,连英国古董钢琴协会的人去劝说都不为所动,沈鲲生听后立马飞赴英伦,亲自拜访老太,老太依然故我,坚持不卖,但见到沈鲲生是一张亚洲人脸孔,便顺口问他要这钢琴为什么,沈鲲生坚定回答:“我会把你的钢琴整理得如同它年轻时一般,并且好好爱护它,让它永远存在下去。”老太说要考虑一下,请沈鲲生几天后再来。
几天后,沈鲲生再次登门,老太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如果你真的这么执著,我把这台钢琴送给你。这几天我把它擦得很干净,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对待它。”
古董钢琴博物馆之梦让沈鲲生感到惭愧的是,现在他并没有能力将这上百台钢琴保养到位。而原本,他是带着十足的信心,想和深圳政府合作建造一个有意义的钢琴博物馆。
2006年首届中国文博会期间,沈鲲生带着4架古董钢琴来到深圳做展览,这是原来的合作方给沈鲲生安排的一个前期展示和宣传,他们向深圳政府申请拨款三百多万人民币,项目是建造钢琴博物馆,馆内藏品由沈鲲生提供。
于是,沈鲲生就将自己在世界各地收藏的钢琴陆续运到中国,未料中途出现变故——深圳合作方突然通知他合约作废,那笔款项已挪作他用。钢琴无法落地,便被扣留在海关,拖了很长时间。为了支付高昂的海关仓储费,沈鲲生卖掉了北京的住所,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将这些钢琴运进国内的事务上。
“我申报二手钢琴,但海关的人说我这些里边有象牙,不知道该如何报批。我收藏的古董钢琴全都是1900年之前的,键盘全部用象牙制作,所以进关时遇到了许多麻烦。而且我还是通过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的海关分批进入。”沈鲲生说,把这些钢琴如何运进国内的过程收集起来,都能出一本长篇小说了。
现在,这些古董钢琴已经陆续进到国内,沈鲲生也在北京的房山区专门租下一个库房,里边放置了有超过50台古董钢琴。尽管在深圳造博物馆的构想暂时搁浅,但他想在国内建造博物馆的心愿,并没有破灭。
为何如此执著?沈鲲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曾去到日本的小城滨松市,那里原本是重工业城市,像雅马哈、合河、本田等品牌的工厂总部都设立在那边,居民大都是工人,素质不高。但自从那里建造了日本惟一一个公立乐器博物馆之后,整个城市的气质也变了。那里不仅每年举行大大小小的音乐节和比赛,外国游客去到那里就是参观大型企业的工厂,以及乐器博物馆,这个小城从此在国际上有了十足的地位,成为日本音乐之都。”沈鲲生认为这种方式在中国的一些城市也可以效仿。
“中国,一个拥有伟大历史的国家,培育了许多世界级的音乐家,然而,却没有一个城市以音乐作为城市文化的重要元素,大多数学习钢琴的人依然不能了解钢琴的历史和意义。”他说。
其实,沈鲲生的收藏不仅限于古董钢琴,还有古董钢琴的乐谱,及专门匹配的钢琴凳。在他的住所,我们发现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例如古代兵器,从春秋战国,一直到近现代,甚至各个国家不同历史时期的各种刀剑,他都有收藏。他更喜欢收藏古董家私,他在洛杉矶有个库房,堆满了从世界各地淘来的有故事的家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