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故事:《高山流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在属于人的构造中,最让人难以琢磨或理解的,应当是灵魂或说是心灵,它是一种纯粹的精神,看不到,摸不着,它依附于人体存在,而又超脱于人体。绳索可以捆绑住肉体,却无法困住灵魂,灵魂才是一个本真的自我。人的四肢、五脏、六腑都可以放到显微镜下从细胞分析到碳水化合物,进行物理性研究,但灵魂不可以,因为它是非物质的。它不可以物理性分析,只能用另一个灵魂来体会。当一个灵魂理解另一个灵魂时,两者融为一体,这便是知音。
图为:高山流水图
一个无言的起点,指向一个无言的结局,这便是友情。俞伯牙与钟子期堪称友情的典范,然而这知己又是那么的难求。“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人们无法用其他的语言来表达友情的高远与珍罕,只留下“高山流水”四个字,来比喻那至善至美的终生莫逆。
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里,这样的一段千古佳话,包含了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文化精神在这段佳话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琴曲《高山流水》承载着美丽的传说:
俞伯牙从小酷爱音乐,他的老师成连曾带着他到东海的蓬莱山,领略大自然的壮美神奇,使他从中悟出了音乐的真谛。伯牙的琴声优美动听,宛如高山流水。虽是琴艺高超,但却知音难觅。
有一年,风流才子俞伯牙奉晋王之命出使楚国。张一片风帆,凌千层碧浪,看不尽遥山叠翠,远水澄清。八月十五那天,伯牙乘船来到了汉阳江口。偶然风狂浪涌,大雨如注,由于舟揖不能前进,只能泊于山崖之下。夜晚,风浪平息,云开月出,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俞伯牙琴兴大发,拿出随身带来的琴,专心致志地弹了起来。
曲犹未了,指下“刮刺”的一声响,琴弦断了一根,伯牙大吃一惊。“如果是城郭村庄,或许会有聪明好学的人,盗听琴声,所以琴声忽变,会有断弦。可是,在这荒山,哪还会有听琴的人?”
正要寻找,忽然看到一个人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俞伯牙正在猜测岸边的人为何而来,就听到那个人大声地对他说:“先生,请不要疑心,我是个打柴的,因为归晚,正碰上骤雨狂风,雨具不能遮蔽,所以潜身到岩畔。听到您在弹琴,觉得琴声绝妙,所以驻足听琴。”伯牙大笑说:“一个山中打柴的,也敢称‘听琴’二字?”
听了俞伯牙的问话,那打柴的人笑着回答:“先生,您刚才弹的是孔子赞叹弟子颜回的曲谱,只可惜,您弹到第四句的时候,琴弦断了。”
打柴人的回答一点儿不错,俞伯牙不禁大喜,忙邀请他上船细谈。那打柴人看到俞伯牙弹的琴,便说:“这是瑶琴,相传是伏羲氏造的。”接着他又把这瑶琴的来历说了出来。
听了打柴人的这番讲述,俞伯牙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接着俞伯牙又为打柴人弹了几曲,请他辨识其中之意。当他弹奏的琴声雄壮高亢的时候,打柴人说:“这琴声,表达了高山的雄伟气势。”当琴声变得清新流畅时,打柴人说:“这后弹的琴声,表达的是无尽的流水。,
俞伯牙听了不禁惊喜万分,自己用琴声表达的心意,过去没人能听得懂,而眼前的这个樵夫,竟然听得明白。没想到,在这野岭之下,竟遇到自己久久寻觅不到的知音,于是他问明打柴人名叫钟子期,两人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
和钟子期洒泪而别后的第二年中秋,俞伯牙如约来到了汉阳江口,可不见人来。第二天,俞伯牙向一位老人打听钟子期的下落,老人告诉他,钟子期已不幸染病去世了。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八月十五相会时.可以听伯牙的琴声。
听了老人的话,俞伯牙万分悲痛,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他挑断了琴弦,长叹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问其何必摔琴,伯牙说:“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高山流水》之所以能被春秋战国的诸子典籍多次记录转载,是与当时“士文化”的背景分不开的。先秦时代百家争鸣,人才鼎盛。很多士人国家观念淡薄,并不忠于所在的诸侯国。这些恃才之士在各国间流动频繁,他们莫不企盼明主知遇。他们希望能遇见像知音一般理解自己的诸侯王公,从而一展胸中所学。这几乎是几千年来所有读书人的梦想。然而能达到此目标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一生怀才不遇而寂寂无名.有的或隐身市肆,有的则终老山林。由此可见,《高山流水》在先秦时代就广为流传,是因为这个故事背后的寓意是人生遇合的美妙,及人生不遇的缺憾。所以千百年来引起无数人的共鸣当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