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宽广的散板,有引子性,以唢呐独奏为主,打击乐为之协奏。音乐从“Re”长音开始,唢呐一直围绕着这个音做各种装饰性演奏,这也许就是所谓唤凤之声,但在我的想象之中,它更像是雏凤凌空,引吭高歌。那“歌声”真可为快活、自由而又潇洒。打击乐组,除了几声鞭子和南梆子点缀节奏外,几乎全部由金属性的打击乐音色为之协奏。大锣、大铙以及不同音高的钹等各色乐器层层加入,做从弱到强的大幅度摹击、震颤,那音响不仅光彩照人,而且还透着几分磅礴的气势和威风。可为“入世不凡”。该段后一部分(标号3)转为慢板式的陈述:在孤独的管钟敲击下,独奏唢呐演唱了一首类似童谣的歌。它基本只有四个音,朴素、坦诚而又略微带着几分孤独与单调,这是对乐曲后面大篇幅抒情性段落出现的一种预示。
第二段:在宽广的4/4拍背景上进入,以乐队协奏为主,这是与第一段相对应的段落。其主要特色在于从笛、箫吹奏“Re”装饰旋律开始,之后由管乐组、弹拨组、弦乐组??先后叠加进来,它们在打击乐组的支持下,逐渐形成了一种张力,最终这种同音的叠加技术又变作了在“Re”基础上的、包括大量2度音程在内的音块(见标号5)。这些音块醒目地由成组的唢呐领奏,同时高、中、低音笙吹中国传统和音;弦乐组的音块也相应地采用了强压弓技术??。从同度叠加到不同度音的叠加———这是一种很好的“水到渠成”的设计与安排。作者为民乐队写的这种熔中西和现代技术为一炉的做法,简单而有效,很有一点灵性。此外类似让笙吹传统和音的作法也给演奏家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上述高潮过去之后,音响的主导方面从管乐组下迭到了弦乐组,音乐又回到了以“Re”为持续音或中心音的吟唱??。
第三段:(从标号6—标号14结束)这是一种承前启后,灵活性和写意性都很强的音乐段落。它不单纯是“起、承、转、合”中的“转”段,也许更像是“起、开、合”中的“开”段,篇幅相对较大,内容也较丰富。一开始,它好像还是在前两段基础上继续平铺直叙:我们听到了似乎是鸟的叫声。很快鸟鸣成片,到了标号8时,作者在管乐组采用了每一件乐器都“各自独奏”的写法,即各种乐器都注重其独奏性的装饰韵味,同时又彼此重叠,参差错落,很是新鲜。鸟鸣之后,开始加速,音乐中“转”的意思越来越多:先是节奏律动中充满了16分音符,独奏唢呐也在逐渐增强力度的同时,加进了从装饰性的16分音符到快速的连续32分音符(见标号11)。这种高难度的唢呐演奏技巧对于传统唢呐来说,是很困难的。它们只有由唢呐演奏家郭雅志所发明的活芯唢呐和具有高超的演奏技术的演奏家才有可能胜任。当这种极其热闹的演奏积蓄到饱和点时,乐队突然停顿,独奏唢呐吹出了高长音华彩,这也可以理解为就是民间的“放轮”。标号12是合奏。这是乐队对独奏乐器华彩的回应。弦乐组的演奏很快地就出现了再分声部和任节奏自由处理的散板性合奏段落,只有打击乐还在暗示节拍(见标号13)。这时,“唱主角”的八个弦乐声部节奏都是自由的,但其旋律线条的基本走向却又都是迂回上升的———这种类似西方“有控制的偶然”写法,也可以解释为是一种在乱中求“总体音势”的好办法,轻松地勾勒出一幅“众鸟惊飞”的美丽动人画面。标号14管乐组加入时,继续采用了大范围的自由性处理,这是一种继续无序的局面,但乐队的低音和节奏是有序的,高低音区和音色的对比形成了有效的时空感。类似这种大“洋”近“土”、大雅近俗的写法,在秦文琛的作品中,随处可见,体现了他在学习古今中西音乐文化过程中的融汇贯通能力。作者要求该段独奏唢呐最后以“横空出世”般的气势,用异常激越的音响迎来了新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