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娘家姓是莫斯克廖娃。她是俄罗斯人,父亲是地主,他一直不同意女儿的婚姻,因为我父亲是平民!但我父亲还是娶了母亲。
我父亲是个很棒的钢琴家,奥德萨音乐学院请他去任教。可我染上了斑疹伤寒,没法去奥德萨。母亲不得不离开我,去找我父亲,他也得了伤寒。她不得不滞留在那里,再加上白军、红军……等到她来接我,已经是四年以后了。这些年我一直和玛丽姨妈住。后来我母亲来接我,从奥德萨到日托米尔,路上整整用了一星期!那时的确世事艰难。
我的母亲是个无以伦比的女人,很实际,有时实际得过份!这导致我对所有实际事务都很反感。她总是骂我,说我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我那时的确如此。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十一岁,然后就是我一生中最糟的时期:上学。我恨学校,我们校长严厉得可怕,她叫彼得斯太太。我们都吓坏了,其实她长得很可爱,像蒙娜丽莎。她尽管对我有好感,但还是会对我叫喊,用德语喊更吓人:"你们这些懒骨头!特别是李希特,简直懒得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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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学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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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岁的时候,我试着把手放到琴键上。我父亲看到我乱弹时吓坏了,但母亲对他说:"让他一个人弹去。他不愿意弹音阶就算了。"就这样,我从没弹过音阶,也没弹过练习曲,从来没有!我从肖邦第一首夜曲开始入门,接着是《e小调练习曲》(作品二十五之四)。
我只弹我感兴趣的,像《唐豪塞》、《罗恩格林》……边弹边改编!我还作曲,当时最吸引我的是剧院,《阿伊达》、《弄臣》都让我兴趣盎然,而钢琴反倒其次。
我十五岁时,有机会成为钢琴伴奏,在很多俱乐部参加小型音乐会。通常我被送到那里,晚上在城外,我就在舞台上当场弹奏,为歌手伴奏,还有小提琴、杂耍等等,全部是即兴发挥!于是在十五岁上,我就开始挣点钱。有时他们不付钱,就给我一袋土豆。那刚好在集体化以后,日子很苦。我早在十四岁时就在海员俱乐部演奏,业余歌手在那里唱一些歌剧片断,用钢琴伴奏,我这样干了三年。这些业余歌手水准差得吓人,但我毕竟长了不少经验。后来歌剧院也听说了我,就喊我去给芭蕾伴奏,看歌剧让我获益非浅。
首席指挥斯托尔曼,一个很诚恳的职业音乐家,也许技艺并非一流,但仍然值得尊敬。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因为她毁了他所有的作曲手稿。他等妻子睡着时开枪打死了她,可后来却被宣告无罪。一个漂亮的妻子,她把所有手稿都烧了,纯粹出于嫉妒。
奥德萨歌剧院的曲目在当时很前卫,有普契尼的《图兰多公主》,克任纳克的歌剧《容尼奏乐》,一个很棒的剧院。他们许诺说以后让我来指挥,我最想指挥的是格拉祖诺夫的《蕾蒙达》,可他们却把职位给了别人,一个平庸的家伙。
我父亲被正式邀请,为德国领事的孩子上课。有时我也被邀请去领馆,我在一些特殊场合演奏过。例如,当兴登堡逝世时,我演奏了贝多芬的《葬礼进行曲》(奏鸣曲二十六号的第二乐章),还有《诸神的黄昏》(应是其中的《齐格弗里德的葬礼》)。
在十九岁时,我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想开场独奏音乐会。我几乎浏览所有的钢琴文献,一场肖邦独奏音乐会如期举行。地点是奥德萨的工程师俱乐部,场子很小,观众都是朋友。《第四叙事曲》弹得不错,《第四练习曲》(作品十号之四)作为加演也过得去。我的音乐会并没产生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