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明白一些道理,便忽然觉得痛心,错失了与这样一个亲人面对面畅谈的机会。我想,虽然身隔两代,外公却一定能十分理解我。他是一个豪放的人,结交甚广,心怀远大。崇尚佛学,拉得一手好二胡。他说,他希望,以后可以有一场家庭音乐会。他的二胡,姐姐的小提琴,我的钢琴。虽然听着似乎并不搭调。曾经,我把那样的姿态看作“仙风道骨”,现在却觉得,若合一契。
母亲希望我成为一个公务员。公务员是一个好职务,可以让一个女孩过得十分滋润得体。我说,我想成为……我只想,有一天,我的思想可以传播得很远很远。不知道是以什么作为媒介,艺术,文字,设计,种种。我希望,有一天,能让他人接受我的想法,更为宽远的。以此来作为我遗留在这世界上的一部分永存。我与外公一样,渴望精神上的认同。可惜呵,我暂且没有那番内涵,无法再面对面交谈,或许时间可以弥补我个人的缺憾。但每每想起这名老人,总是令我有痛失知己之感。不过对于迟来,人人都是束手无策。
外公有一张照片,叫做“塔里木河畔的畅想”。他站在照片中的黄金分割点位置,看向远方。齐腰高的芦苇丛随风摇摆,在惨白的天色下肃杀而舒畅。假期去了新疆,真正的站在了塔里木河畔。我也共同畅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
总之,思想就是那么随着飘到很远很远,旧事一同变得模糊。依稀之间流窜出一段回忆:母亲翻着以前收藏着的信件,有一封是写给生病时期的外公的。那名老人是他的知己,牛皮纸的封底上,漂亮的钢笔字写着一首诗: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