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弹奏他题献给李斯特的那首C大调练习曲(作品10号第1首)时,他指点我:一来要在每天清晨练习,二则要弹得慢一些,他说:“您现在练它最合适不过了。如果您能像我一样理解这首作品,那么您的双手就会非常放松,和弦弹得就像击弓一样有把握。可惜,我教学生掌握这个要领十分困难,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有一次,肖邦向我谈起1834年5月他和门德尔松、希勒在德国旅行时的情景,他说:“我们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款待。当我被介绍给大家时,有人问:‘您大概就是那位钢琴家的兄弟吧?’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意思。于是,我说我就是,并向他们描述一番我的兄弟如何人高马大,力气非凡,长着一对黑眼睛,天赋一双巨手……”其实,认识肖邦的人都知道,他弱不禁风,手型纤细修长。这个幽默段子可真够逗的!
1840年4月20日以后,巴黎。
李斯特结束了一场漫长的巡回演出,刚刚返回巴黎就于1840年4月20日地埃拉尔音乐大厅举行了一场公开演奏会。像往常一样,他的演出非常精彩。次日,我去告诉肖邦演奏会的情况,他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出席。
他向他描述了李斯特在演奏过程中如何控制自己情绪并极其平静地处理了所有的技术难点。他赞同地说:“如此说来,我的看法还是对的:朴实无华最难求!弹了大量的练习曲来解决各种技术困难,其目的就在于追求朴实无华这一艺术的最高境界。它使人神往、令人心醉。谁想走捷径谁就永远攀不上顶峰。不能本末倒置。成功的背后是无数艰辛的付出。当然这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接着他又说:“我没能出席这次音乐会完全出于健康原因。我的身体太坏了,实在没有办法!这儿的事情总是乱糟糟的,找不出一点空余时间。我多么羡慕那些身强力壮又无杂事烦扰的人啊!这事一想起来我就生气。我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
1840年底至1941年初,巴黎。
12月20日。晚上,我将演出肖邦的降B小调第二钢琴奏鸣曲。上午,我先在他面前预演一遍。我紧张得要命,自然弹得很不好。他问:“今天您怎么弹成这样?”我说我害怕。他严肃地、甚至有点严酷地问:“为什么?我个人认为,您平时弹得还是很不错的。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怎样才能把这首乐曲弹得比别人更出色?……”他的一番话使我恢复了自信与平静,而且激起我一种强烈的表现欲。我很幸运,晚上的演奏,不仅肖邦感到满意,而且也博得了观众们的喝彩。
这年夏天,肖邦没有离开巴黎去乡下度假。我跟他学琴足足有18个月啦!如果能够继续下去该有多么幸运与愉快啊!可他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我该回国继续独立练琴,而且要坚持演出,在舞台上好好磨练自己。临别的时候,他赠给我两份手稿,一份是升C小调练习曲,一份是E大调练习曲,都是题献给李斯特的。他还说,在乡下度假期间要写一部作品题献给我。
1844年底至1845年初,巴黎。
1844年底,我再次来到巴黎。我发现肖邦的身体比以前大有起色。他的朋友们都希望这次他能完全康复。他曾答应题献给我的作品A大调音乐会快板终于出版了,我的喜悦无法言状。我给他演奏了这部作品,他非常满意。事先,已经有人告诉他我在维也纳的演奏会很成功,他非常高兴。他还热心地介绍我认识一些巴黎音乐界的朋友,其中有奥别尔、加列维、弗兰科姆、阿尔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