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第42届德国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中国评委曹晓青教授

编者按：自去年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教授曹晓青带学生参加意大利卡斯特费尔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荣获两个第一名后，今年五月初带学生参加第42届德国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又创佳绩，荣获15岁以下少年组第二名，在国际手风琴界显示了不俗的教学实力。《小演奏家》杂志一直十分关注我国手风琴选手在国际大赛上的状况，曾先后登载过相关报道。以下是该杂志记者 采访曹晓青教授的部分对话，从对话中能使广大手风琴爱好者和专业人士对国际手风琴前沿的发展状况以及我国手风琴的教学走向产生一定的启示。

记 者：您好曹教授！自去年您归国任教后带学生参加意大利卡斯特费达尔多国际手风琴比赛荣获两个第一，今年您又创佳绩，在德国第42届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比赛中又荣获了15岁以下少年组第二名，向您表示热烈祝贺啊！
曹晓青：谢谢您！谢谢贵刊对我国手风琴事业的一贯关注，尤其感谢贵刊对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的大力支持。

记 者：意大利的卡斯费尔达多和德国的克林根塔尔大赛是国际手风琴最重要的两大赛事，据说今年的克林根塔尔比赛参赛选手较多，水平较高，竞争也十分激烈，您的学生王寒之能在比赛中胜出，这也是国内选手参加该项赛事少年组的历史最好成绩，真是可喜可贺！
曹晓青：是的，克林根塔尔国际手风琴大赛是国际手风琴界最重要的赛事之一，也是国际手风琴的传统赛事。同往年的比赛一样，各国选手对今年的比赛都十分重视，许多重量级人物如俄罗斯的谢苗诺夫、林基纽夫，德国的莫泽尔及法国，丹麦，芬兰等国的派来了很有实力的选手参加了这次比赛；许多东欧国家如前南斯拉夫地区的许多选手，都是在国内经过几轮比赛选拔才得以参加这次大赛的，尤其第四组（艺术家组）的比赛更为激烈，选手在前两轮咬得很紧，得分情况十分接近，到了第三轮决赛，芬兰选手Kumpuvaara.Niko才以微弱优势胜出，夺取大奖！二、三组选手的水平也相当接近，王寒之在决赛中发挥出色，得分名列第一，但两轮得分成绩平均下来，仅以0。17分屈居第二！对于各国参赛选手而言，能在克林根塔尔大赛获奖实属不易！

记 者：听王寒之介绍，在克林根塔尔的市政厅和主要街道上都悬挂了中国国旗，虽语言不通、饮食、住宿、时差等生活不习惯，但看到国旗飘扬，看到亚洲地区仅中国选手参赛，看到自己每轮比赛结束尤其获奖后，欧洲国家的选手、选手家长和老师纷纷上前握手、拥抱、亲吻表示祝贺时，就感到十分激动和自豪！
曹晓青：是的，为参赛国选手悬挂国旗是该项赛事的传统，能在比赛中获奖为国争光更是让人高兴和庆贺的大事！前苏联、前南斯拉夫地区的许多东欧国家，甚至把在该项赛事中的获奖选手视为奥运会获奖选手同样的荣耀！

记 者：我们查阅了相关资料，作为交流学者，您一直对这两项国际大赛十分关注，每年都亲临现场观摩学习，尤其在国外任教和任大赛评委期间，经常带学生参赛，以至人近中年还亲自披挂上阵参赛，夺得了意大利大赛的艺术家桂冠！这能否说明，通过多年国外的研究学习，您已基本积累了国际大赛的经验；尤其作为教师和评委，通过对大赛客观和特有的角度进行审视，您已基本形成了您个人认识大赛评价大赛独特的品位和尺度？作为“海归”，在短时间主持中央音乐学院手风琴专业，就两次带学生参加国际大赛并获得优异成绩，能否能证明我国手风琴事业已接近了国际手风琴的发展水平？
曹晓青：还不能这么说！这两次的获奖只能说作为我国手风琴参赛选手角逐国际大奖的良好开端。中国是手风琴大国，前几年尤其近两年我在国内巡回讲学期间，发现全国各地有很多优秀学生，他们的聪慧、乐感尤其学习的执着和勤奋刻苦程度绝不亚于国外优秀选手，我这几个获奖选手就是一个缩影和代表！同其它专业的发展历程一样，手风琴事业的发展应该说同国家的改革开放，国家政治、文化和经济的发展是同步进行的。作为手风琴事业中的教育工作者，我们还有大量艰苦和细致的工作要做，要经过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才能有所进步，才能不断取得新的成绩！这次中国国内和在外留学生也有四位选手参加了四组的比赛，他们是天津音乐学院的陆林霖、陈蕾，德国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陈涛和德国魏玛李斯特音乐学院的宋娜，可惜的是除宋娜进入第二轮外，其余的均未能进入二轮。这说明我国的手风琴事业同国际先进发展水平国家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啊！

记 者：这次比赛中，有许多在外的中国留学生也到现场观摩学习并为我国选手鼓劲助威。据他们说由于您严谨、公正的工作态度和客观、合理、公平的打分评判赢得了众多评委、学生老师和家长的好评，许多参赛选手和老师在每轮赛后都主动同您交流，在闭幕式上您被评委会指定为艺术家组第一名颁奖的嘉宾，再次向您表示祝贺！做为此次比赛的评委，您参加了哪几个组别的评判和打分工作？以前曾在有关媒体上看见有些议论，猜测评委的作用有可能左右名次，对此您有何看法？
曹晓青：谢谢！我这次参与了三组（18岁以下青年组）初赛决赛、五a组、五b组（室内乐组）、四组（艺术家组）决赛的评判工作。未回国前我就应邀参加过许多大赛评委工作，对这国际大赛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至于评委能否左右名次，就我最近两次带学生参赛同时参加评委工作而言，我认为这种说法有失偏颇。由于文化背景和对作品理解的差异，由于选手演奏时的状态和对曲目风格把握的偏差，有可能使来自不同国家的评委产生分数上的差别，这是难免的，但就我参与的这几组评判打分而言，由于参赛选手整体实力较强，水平十分接近，给我们的评判打分工作增加了难度！室内乐组的比赛除了选手在演奏时的把握性、技巧性、对作品演绎的熟练程度及艺术性等因素需要严格考量外，更重要还要对双方演奏时的配合是否默契等因素给予综合判断，尤其乐器的组合和演奏方式不同，曲目风格不同，加之室内乐比赛均是自选曲目，为了对选手负责对大赛负责，下笔打分时确实得加倍斟酌和谨慎！；四组的比赛尤为激烈，选手要经过三轮比赛才能见高低，第三轮的决赛包括我共有十八个评委进行打分评判，即便哪个评委分数波动较大，对名次的影响也就不足而论了。因此，我个人认为，作为重大赛事，尤其是已举办了四十一届的克林根塔尔国际大赛，更有其传统性、重要性和权威性，有其统一的规则和多年积累并行之有效的评判尺度，作为参赛者而言，关键也就是重要的一点是要做好充分准备，克服一切不利因素(特别是中国选手由于时差、饮食、身体、语言等不适)，调整好体力和心态，力求以最好的形象、最佳的状态、最完美的演奏去打动评委！针对克林根塔尔这样的风琴国际重大赛事，对于各国每个手风琴参赛选手来说其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就我所知有许多选手都是经历了几次比赛失利后败不气馁继续努力才得以成功的，象荣获本次比赛大赛四组第一名的芬兰选手Kumpuvaara.Niko，前年在意大利卡斯特费尔达多大赛中仅获第四；再如二组的奥地利选手Lazic.Nikolas，去年就参加比赛获得了第二，许多评委还记忆犹新，经过一年的刻苦努力今年终获成功。他们就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具备了夺冠实力瞄着第一来参加比赛的！我的学生王寒之参加了二组比赛，虽决赛时发挥了平时的训练水平，赢得了现场观众少有的喝彩声，但总分还是以0。17分屈居第二，比较可惜！虽然总体上大家都比较满意，但我认为不能从评委身上找原因，而要从自身找不足。我感觉王寒之因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初赛还是显得稍有点紧，没有完全放开。前面我已说过，每个评委的文化背景、审美情趣等不可能相同，你只能在每轮比赛中都发挥出最佳水平，让你的演奏和临场表现比别的选手更自信、更出众、更完美、更能打动评委和听众才行！

记 者：听说这次大赛几个组的规定曲目都是现代音乐作品，在很多选手的自选作品中，近现代曲目也占了很大比重，这对于我国选手来说是否难度较大？
曹晓青：是的。在国际大赛中，各组的规定曲目中基本上都安排有近现代作品曲目，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国际手风琴发展的一个现象，其实也是国际音乐艺术发展的趋势，更是国际大赛中约定俗成的一个规则，我们暂且称之为手风琴文化吧！因此对于每个参赛选手而言，无论你对现代作品喜欢与否，这的确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不要说对我们常人，就是专业的音乐工作者来说，现代音乐作品与我们喜闻乐见的音乐表现方式也是有很大距离的。就象国外著名音乐评论家所说，“现代音乐就和其他门类的现代艺术一样，像一面“镜子”一样反映了现代人真实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各种时代的人都很难面对它这面映照当代的“镜子”！因为它反映了现实”！现实情况的确如此，由于受常人和传统、时俗观念所限，不仅音乐作品，包括如绘画、舞蹈、文学等其它众多艺术大师的作品，在当时确实不为人理解！现代音乐作品是一种全新的语言全新的表达方式，有其独特的音乐语汇、创作技法和逻辑关系，作品更具个性更注重作曲家的内心感受。因此我们不能单单用传统的音乐感受、传统的表达习惯和手法去尝试演绎现代作品，用同一种语言和思维方式去盲目套另一种语言和思维方式。目前我们经常听到的一些现代作品基本上都是国外作曲家上个世纪中期即六，七十年代的作品，应该说那个时期是国外作曲家创作的鼎盛和黄金时代，但我们由于各种原因同国际手风琴界和手风琴艺术形成了断代。虽然改革开放后，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音乐艺术等同国际间逐渐接轨，但多年形成的落差和距离还是很大的！对于近现代作品我们目前在很大程度上尚处于解读状态，还不能象了解古典音乐风格的作品那样准确。

记 者：据我了解，获得艺术家组第一名的Kumpuvaara.Niko本身是芬兰人，在决赛中又演奏的是芬兰作品，是否他对现代作品的特点和风格把握得更准确？
曹晓青：是的！这有一定关系。追根溯源，现代音乐在北欧、在斯堪的那维亚崛起和发展。已故丹麦著名大师摩根斯.埃尔加特开创了很多手风琴的现代音乐原创作品，培养挖掘了一大批手风琴演奏人才和优秀作曲家，而手风琴现代音乐作品的发展又对国际现代音乐艺术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推动了国际现代音乐艺术的发展。因此生活在那个地区的人们对于现代音乐作品非常熟悉和理解。不能否认，荣获第二名的俄罗斯选手Kotschetow.Jewgeni对作品的理解和演绎上也十分出色，甚至和乐队的合作更为大气，但芬兰选手Kumpuvaara.Niko的演奏更具有文化上的优势，驾驭整个音乐作品十分自信，同交响乐队的合作和指挥的配合十分默契，使手风琴的演奏在整个乐队中脱颖而出，其内在的底蕴和神韵比其它选手更为传神，更胜一筹！

记 者：据我们所知，您一直致力于国际手风琴界同中国的交流，前几年您尚未回国时就到国内巡回讲学，介绍国际手风琴艺术的发展动态，积极联系并促成国外著名手风琴教育家和国外优秀手风琴演奏家在天津音乐学院举办大师班和音乐会，积极引进自由低音手风琴的研究和学习，使广大手风琴爱好者和许多手风琴教育工作者了解了许多国外现代手风琴的原创音乐作品；我还听说您还促成了许多国内教师和学生到国外进修和留学，为缩短我国手风琴同国际间的发展差距做了很多具体工作。
曹晓青：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目前全国各地都有许多留学生在国外深造学习，近两年也有许多在国外进修和留学的老师和学生陆续回国，正象改革开放后很多留学生学成归来能把资金、技术和专利带回祖国为国家的经济服务一样，他们一定也会把手风琴和其它门类的音乐艺术带回国内，使国内手风琴事业的发展更接近国际发展水平，我相信我国的手风琴事业将会出现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据我了解，目前有许多留学生也都在积极备战，准备参加明年的国际大赛，祝愿他们能取得好成绩！

记 者：大赛归来，您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做，能谈谈今年有什么活动吗？今年的意大利大赛您还带学生参加吗？
曹晓青：虽然我是意大利卡斯特费尔达多国际手风琴比赛的评委，但我今年不能去。鉴于刚才我们谈到我国手风琴发展同国际间的距离和广大手风琴爱好者和专业教育工作者对国外手风琴现代作品的了解需求，我将于十月十日至十五日期间，邀请国际著名的现代音乐作曲家古柏多丽娜来中央音乐学院讲学，让国内广大音乐工作者近距离感受世界现代音乐艺术。古柏多丽娜为手风琴创作了许多著名的现代音乐作品，届时我本人也将同国内音乐界同行举办专场音乐会，具体安排请注意中央医院学院网站的信息。在此期间，古柏多丽娜本人将同大家进行交流对话，我们能够直接亲身感受和了解现代音乐和作曲家，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中央音乐学院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约请了我国两位著名作曲家为手风琴创作了两首室内乐作品作为对古柏多丽娜来访的献礼，到时欢迎您也来参加活动，亲身感受和体验一下近现代作品的魅力。

记 者：谢谢您的邀请，到时我一定会参加。不知目前我国现代音乐的发展状况如何，您能介绍一下吗？
曹晓青：目前我国的现代音乐创作已同国际接轨，就中央音乐学院而言，同国外同行的交流就比较频繁，很多室内乐就尝试用我国民乐进行演奏或同西洋乐合作，取得了长足发展！目前举办的现代音乐节就是非常好的活动！很遗憾目前我国的手风琴原创作品较少，与手风琴在国际现代音乐艺术中的作用极不相称！这有待于广大手风琴专业工作者为之进一步努力！我们也十分诚恳地希望国内重量级作曲家象国际著名现代音乐作曲家一样，关注手风琴关注手风琴现代音乐艺术的发展。我们十分高兴地看到，在今年八月份天津举办的国际手风琴比赛中，艺术家组的规定曲目将采用我国作曲家姚盛昌的作品。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尝试！姚先生曾在一九八七年为我创作过现代音乐作品，目前他的作品已经受到国际同行的相当关注。对了，六月四日我们将在中央音乐学院演奏厅举办手风琴室内乐作品音乐会，音乐会上，我的学生将演奏一部分现代音乐作品，欢迎大家临场指教。

记 者：由于您的辛勤耕耘，目前您的学生进步很快，在五月初举办的“海滋曼杯”东方青年钢琴、键盘乐器大奖赛中，表现十分突出，尤其通过近两年的国际大赛证明，您的学生已成为冲击国际大奖不可或缺的力量，中国人异军突起，打破了欧洲人一统天下的手风琴比赛格局，为中国人争了光！十分感谢您的采访，并祝愿您的学生在下一次国际大赛上获奖，为中国争光！
曹晓青：谢谢您，我们会加倍努力的。也希望您今后一如既往关心中国手风琴事业的发展，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