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特的妻子尼娜:"他对去美国演出毫无热情,尤洛克,美国的演出经理,他每年都要来莫斯科。他老是问起李希特,他们总是对他说:'李希特病了,他没法去。'
有一天,我们意外撞见他,尤洛克很惊讶:"你不是好好的吗健康极了!"
奥伊斯特拉赫与康德拉欣,一直在恳求中央委员会,他们说:'让李希特去吧!
当我们出国时,他们首先问的总是:李希特什么时候来? 这让我们很尴尬。最后他们决定,让李希特出国演出。这是赫鲁晓夫亲自作的决定。)
我第一次去美国,克格勃给我派了个"贴身保镖"。小伙子看上去很正派,他的老板,是一个在列宁格勒的家伙,指示是:看住,跟着他。有一次,我要去芝加哥的博物馆,在门背后,我发现了这个叫安纳托利的小伙子。他很窘,嘟哝说:"是他派我来的!是他!"
"你的任务就是演奏!" 他老是对我这么说,我被搞得神经紧张,变得慌慌张张的。
(采访者:"你可是获得了巨大成功!" )
可能吧,但我发挥得很差,真的很差! 弹了大把的错音! 我受之有愧。
(尼娜:"音乐会结束,空前成功!就会有一大群人涌到后台来。但他自己会很不开心,他会说:
'瞧,这就叫成功!可我感觉不行,他们什么都不懂,根本没听懂!")
我不喜欢去见那些名人,但总有那么多的会见。
(尼娜:和明希合作时他很激动。在排练结束后,斯拉瓦过去吻明希的手。我觉得明希毫不惊诧,他很有风度、很朴素地接受了。对了,还有奥曼迪。他们见了很多次,在一起合作演出。奥曼迪总说:"斯拉瓦,你该留下。你干嘛要回去,移民吧!"
斯拉瓦对我说:"他们怎么都这样劝我? 可我在家感觉很好!" )
我觉得美国单调划一,到处一模一样,我不喜欢那里。
(尼娜:霍罗维茨邀请他去,他说他们相处得不错。然后是阿图尔.鲁宾斯坦)
(鲁宾斯坦的回忆:他弹得棒极了!
我特地从欧洲赶过去,那时李希特已经开了三场音乐会了。我对"伟大的李希特"非常好奇,就去听他的音乐会。他演奏了三首拉威尔的曲子,不可思议!
声音美得出奇!
我以前从没听到钢琴会弹出这种声音,简直就像另一件乐器。我当场掉了眼泪。李希特是个音乐巨人,悟性超人,他演奏钢琴,而钢琴也回应他,他和钢琴一起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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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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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得快其实很容易,难的是要从容不迫,同时还要朴素! 我拿起一页谱子,除非我掌握了,我绝不弹下一页,然后再一页页往下弹。
(尼娜:他对别的钢琴家说:"一天练三小时 绝不要多!" 他们问:"那么你自己呢,斯维托斯拉夫.特奥菲罗维奇?" 他说:"同样,三小时!"但他有时候一天练习十到十二个小时!)
胡说八道! 十二小时? 不可能!
也许有时候当我尽快赶一首曲子,比如,普罗柯菲耶夫的第七奏鸣曲,在最后几天我也许会练得多一点。但平时,不会! 十二小时? 从来没有过!
(古尔德的回忆:我向来认为音乐表演者可分两类: 其一努力开发乐器性能,其二反之。第一类诸如音乐史上的传奇人物-李斯特、帕格尼尼,-直到后来以魔鬼技巧擅胜的大家。这类音乐家致力发掘他们和乐器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成为他们关注的焦点。另一方面,第二类音乐家试图超越演出的魔力,在他们和乐谱之间创造幻景,以此来帮助听者领会音乐精义,听众与其说被演奏者所吸引,不如说更关注音乐。我确信在我们时代,第二类演奏家的典范是斯维托斯拉夫.李希特。事实上,李希特所做的是在听者和作曲家之间插入他的强力个性,就像某类连接环,以此他向听者揭示作品,往往给予我们意外的崭新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