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过夹皮沟金场,工房里用板子搭床,连炕席都没有,铺草盖麻袋。……工人一下洞子,身子一折三层,手里拄着拐子,背着口袋,四条腿爬。……我们小班艺人,在农忙时背个小包到金场唱。工人多半爱听好汉哥们的段子。
程喜发的回忆不就是《九反朝阳》唱段创作和演出的真实的生活环境吗。正是因为李凤奎起义的事迹在人民中间广为流传,人民为了纪念这些英雄人物,曾编成民歌,后来又被二人转艺人学来,到人民中间演唱,便成了这样一段精彩动人的书帽。
二人台是近百年来在内蒙西部、山西西北部忻县地区、河北张北地区流行的一种歌舞小戏,它最初是民歌和丝弦坐腔的形式,后来逐渐发展为化装演唱的小戏。一般由两个人扮演一旦一丑,载歌载舞,并使用简单的道具,如霸王鞭、手绢、扇子等。
大约清代咸丰、同治、光绪年间,随着各地人民走口外谋生,不断向内蒙西部地区迁移,带来了各种民间戏曲、民歌和“社火”,人们为庆祝节日闹红火而组织的文艺演出活动叫做“社火”,如各种民歌、戏曲、曲艺演唱和秧歌、高跷、龙灯、旱船、渔船、竹马、小车子等,形式丰富而多样。这是我国北方广大地区农民创造的一种文娱活动,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日前后都要举办一次,表示庆贺前一年的辛勤劳动和五谷丰收,又预祝第二年风调雨顺、有更好的年景。“社火”有季节性,不能满足广大群众平时对于文娱生活的要求,于是冬天闲暇之际和夏天劳动之余,青年人又聚集在一起,用笛子、四胡、打琴、三弦、梆子等乐器伴奏,自己演奏自己唱,叫做“丝弦坐腔”。当地群众把用丝弦乐器伴奏的民歌统称为“丝弦调”。
这种“坐腔”形式,原在蒙古族人民中间很盛行。每当某家娶亲聘女的时候,远亲近邻都来祝贺,大家欢聚一堂,也常有民间艺人,随身带来乐器,演奏或歌唱,所唱内容都是蒙族民歌,如《三百六十只黄羊》、《四公主》、《森吉德玛》等。年长日久,这种“坐腔”形式已成为蒙古族人民的习俗。这一习俗,也被汉族人民所学习仿照,并对蒙汉民间艺术,起了相互交流、融合的作用。
传说有一位叫老双阳的艺人,是土默特旗人,自小从事民间文艺活动,到处演唱。在光绪初年,他唱到六十九岁的时候,由于年老气衰,不能再引吭高歌,也不为群众所欢迎了。于是他便和儿媳妇一起化装演出,又受到群众的欢迎,很多“坐腔”艺人便纷纷效法。从此“坐腔”变成了“化装演唱”,成为二人台的雏形。关于二人台的形成过程,还有其它一些传说。如有一个说法是二人台起源于山西河曲县,有两个老艺人,唱旦的叫樊二官,唱丑的叫樊立梦,曾在内蒙演出,后又返回故乡,带回了这种演唱形式,所以河曲山歌与二人台音乐有密切的关系,《走西口》是二人台的传统剧目。这些说法并不一致,但总的说来,它是汉蒙人民在民歌基础上,经过几十年的丰富和发展,逐渐吸收了“社火”中民间舞蹈的身段、动作及地方戏曲中简单的表演程式,形成的富有浓厚地方色彩的民间歌舞小戏。
二人台的剧目有的是根据当时当地所发生的事实为素材编写的,有的是在各地民歌和戏曲剧目的基础上改编移植的。它们反映了内蒙西部地区近百年来社会上发生的重大事件,歌颂了劳动人民勤劳勇敢的高贵品质和对黑暗统治势力的反抗斗争,如《打后套》描写了光绪年间刘天佑率领汉蒙族农牧民起义的故事;《走西口》描写了关内汉族人民远出口外谋生、与亲人离别的情景:还有很多节目描写妇女生活(如婚姻、爱情等),无情地揭露和抨击了封建礼教和买卖婚姻,赞扬了被压迫妇女渴望婚姻自由、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和理想。
二人台的音乐包括唱腔和牌子曲两大部分。它的唱腔是专曲专用,一个剧目有一个或两三个固定曲调,反复填词演唱,各段速度一般有从慢到快的变化,类似曲牌联缀的结构。但艺人们运用了梆板、尺寸(即节奏、强弱)的变化,将同一曲调发展为许多唱腔,以表达各种复杂的剧情。一个唱腔可分为亮调(散板)、慢板、慢二流水、二流水板、快二流水板、捏字板(旋律简化、速度加快,便于衔接和造成紧张气氛)、搓板(垛板)等。
《走西口》是二人台的传统剧目,属于以唱做为主的“硬码戏”,即做工戏。描写孙玉莲与太春结婚刚刚一个月,太春为生活所迫,便离开孙玉莲,到西口外谋生。临行时,夫妻依依不舍,玉莲叮咛嘱咐丈夫在外面行船宿店时要多加小心,表现了新婚夫妻的恩爱感情,也在客观上反映了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因为走西口在当时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人们离别亲人,远到塞外,或为人揽工受苦,或垦荒种田,或下窖背炭,或挖药材,要历尽千辛万苦,才得生存和赚一些钱,转回故乡,有的还冻饿或病死在他乡,《走西口》真实地反映了这一社会现实。剧中的女腔亮调用于孙玉莲悲痛失声的哭腔:
亮调以后接唱慢板或慢二流水板。慢板被艺人称为“大弯大调”,曲调延伸长、变化大,中间可填入许多衬词和装饰音,使旋律丰满而动听,艺人又称之为“填满腔”。流水板多为中速,是常用的叙述性曲调:
捏字板用在节目进行到最后几段,此时节奏性加强了,旋律简化,有些过门也被删掉,以适应于带鞭表演和舞蹈。
二人台还有一类歌舞并重的剧目,叫做“带鞭戏“,又称为“火炮曲子”,如《十对花》、《打金钱》等。它的曲调除了有亮调、慢板、流水、捏字板等由慢到快的变化以外,还常用搓板(垛板),其速度比捏字板快一倍,用于收尾的最后一两段。由于过多地缩腔减字,使曲调已失去它原来的面貌。有时演员唱到搓板时,甚至以朗诵(说白)代替唱腔。这种节奏的变化在全剧的结尾造成高潮,使载歌载舞的表演更加红火、热烈。
二人台的牌子曲,多数来自明清时代的老曲牌和民歌、戏曲:有少数来自佛曲、吹腔等。特别要提到的有一部分曲牌是从内蒙民歌中吸收并发展而成的,它们具有蒙族民歌高亢、辽阔、悠扬、跳荡的特点。二人台牌子曲大多又是能独立演奏的器乐曲,将二人台牌子曲《森吉德马》与内蒙民歌《森吉德马》做一比较,就可看出它们之间的渊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