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带领一个小分队去实地侦察,返回的路上和敌人的小股部队遭遇。接上火后,双方各不相让,我们一方面通过电台与总部联系请求援助,一方面英勇还击,战斗十分激烈。我打红了眼,将生死置之度外,端着冲锋枪利用一棵大树作掩护,向敌人猛烈扫射。战士们也很勇猛,连续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那场面,就象电影《英雄儿女》王成似的,真有点“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的英雄气概。敌人看没辙,停止了攻击,但不断向我们打冷枪。我们的弹药剩的不多了,估计敌人也是。增援部队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这段时间怎么熬?我带着排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并在几个要害处设了警戒哨。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烧红了大半个天。葱茏的群山环绕着的一潭碧水,湖面反映出斑斓缤纷的色彩。薄雾笼罩着山峦,大山像浴女披着淡粉色的轻纱,显得分外淡雅文静。望着这迷人的景色,我想起了一首歌,掏出口琴吹起了俄罗斯歌曲《山楂树》,几个战士也跟着轻声地唱了起来: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的奔驰,
车窗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啊,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开满枝头。
啊,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悲伤.....
吹着唱着,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敌人停止了打冷枪。我想,是不是被我们的歌声所感染,这不正是我军的政治攻势吗?我一方面吩咐加强警戒,一方面给战士们使了个眼色继续唱。我们唱了《胡志明之歌》、《再见吧妈妈》、《中越友谊万古长青》、《游击队之歌》等十多首歌曲。
我们这帮战士,叫我言传身教的什么歌都会唱,关键时刻还会来几句合声,不亚于一个小合唱团。除了自娱自乐外还给新兵唱、给老乡唱、这不,又给敌人唱上了?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当增援部队在敌后发出了信号弹时,敌人才知道耽误了大事,我们前后夹击,把敌人打得狼狈逃窜。
在敌人阵地上会合的时候,借着暮色我发现在临时用土和乱石堆砌的掩体上,有一具娇小的尸体仰面而卧,从随风飘摇的长发和丰满高耸的胸脯上,可以断定是个女兵。顿时,我的心中升起一种怜惜和愤懑。
从1978年下半年开始,越南当局在前苏联的支持下,自认为有恃无恐,把我国的克制和和平愿望视为软弱可欺,越来越肆无忌惮,对中国边境地区的武装侵犯行动不断升级。越南当局沿中越边境集结了大量武装部队,一再侵犯我国领土。他们公然在我国的土地上埋设地雷,修筑工事,任意开枪开炮,毁我村寨,杀我军民,抢我财物,袭我火车,酿成严重流血事件。仅半年多,越南的武装挑衅就达700余次,打死打伤中国边防人员和边境居民300余人......,想到这些,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战争!为什么要战争!!要不是因为战争,这个女兵很可能是一个天真的学生、乖巧的女儿或是贤惠的妻子、温良的母亲,她应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然而现在她却尸抛荒野。穷兵黩武的越南挑起了战争,这场战争摧残了多少宝贵的生命,毁坏了多少幸福的家庭,也断送了恩深意重的中越友谊。我真想破嗓大喊:保卫和平,消灭战争!!!
(四)
突然,我感觉到不远处一具敌人的尸体动了一下,扭头一看,大吃一惊,一个满脸是血的敌人正举起枪指向了我们的两个战士。喊是来不及了,我大叫着象是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倒了那两个战士。几乎是同时枪声响了,我觉得腹部好像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紧接着一些热呼呼的东西淌了出来。
那两个战士是得救了,打暗枪的敌人被愤怒的战士们一阵乱枪送上了西天,但是我却负了重伤。脾被打破了,肠子也被打了出来,鲜血一个劲的往外涌。卫生员给我紧急止血包扎伤口,战士们围在旁边着急地问这问那,有的还嗷嗷地大哭起来。我什么也不顾了,闭着眼咬紧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这时,我心里懊丧极了:你说说,战斗都结束了,我又来了这么一下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嘛?!……“哭什么,我又没死!!”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一是想用喊来代替呻吟,减轻那难以忍耐的疼痛;再是,想喊出心里的怨气。没想到这一喊疼得我撕心裂肺,顿时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