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志高(约1644年~约1715年),字载青,号逸亭,广东文昌人,“不幸而少孤甫(四岁而失怙),六龄遭难为乱兵所掠,(与母氏相失),由粤而闽,由闽而京师”,为民部会稽周公所收养。初学书法,后专心学琴,“常遍访吴越齐楚以琴名世者,乃至燕京,与国师金公吾易声调契合,针芥相投”。 其间,母子失散三十年,载青多方寻访,后获知其母尚存,遂航海以归,乃迎母至广州,奉养天年。金公“入粤相访,戾止亭池,留连两载,尽传其秘〈“重遇金君相与参订其谱”,“与金君商确”〉。因稽定撰注,会而成谱,寿诸梨枣”。云氏亦自序曰:“稽于古之所遗或得四方之士,见闻所及,集古琴谱得三十二操,余取而删定之,辨其贞谣,别其同异,疏流溯源,合于大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云氏所撰《蓼怀堂琴谱》于广州付刊传世。按该书卷前“计泽绎序”:“斯谱之作,盖在寅卯兵时,……凡三年之久……”可知,云氏《蓼怀堂》一书之辑撰工作盖始自康熙丙寅、丁卯年(即1686、1687年),凡三年初稿始成。由该书卷前“陈治序”推断,《蓼怀堂琴谱》盖参订、定稿于康熙丁丑年(1697年)。金吾易即当时身为内廷供奉的浙江琴家金陶,据说《蓼怀堂》所收三十三曲,即为云金二人传谱,或曰云志高曾就学于广陵琴家吴遵生与国工金陶。另外陈恭尹(顺德人)、梁佩兰(南海人)、黄国璘(古冈人)、徐道隆(南海人)均师承云志高,可见云志高及其《蓼怀堂琴谱》与岭南琴家有一定关系。然将其谱与与岭南派代表性琴谱《悟雪山房琴谱》比较,两者无论从曲目还是指法来看,并无直接联系。《蓼怀堂琴谱》中录有“海鸥忘机”一曲,虽与《古冈遗谱》“鸥鹭忘机”属同系同列,然观其指法,似直接从《松风阁》“忘机”演变而来,而非出自《古冈遗谱》。另外,存见《古冈遗谱》其余七曲曲目,亦未见《蓼怀堂琴谱》辑录。云氏有学生程允基(字寓山,新安人,即今徽州),于康熙乙酉秋撰成《诚一堂琴谱》,然观其谱,亦与岭南存见《古冈遗谱》无甚关系。其中虽有“神化曲”(十二段)及“神化引”(五段),皆不同于杨氏《古冈遗谱》(七段),其余亦未见与存见《古冈遗谱》有相同曲目。由此观之,云志高《蓼怀堂琴谱》,并未受岭南《古冈遗谱》丝毫影响,故窃以为存见《古冈遗谱》盖成书于《蓼怀堂琴谱》之后。据说:“由于云志高晚年移居广府罗溪(今中山小揽),使中山的古琴氛围在清初打下基础,为乾嘉时期中山形成具有地域特色的岭南琴派创造良好的条件。”
故笔者进一步推测,存见《古冈遗谱》之成书年代约在1697~1796年之间。
近代对《古冈遗谱》来龙去脉具有权威性的说法,或许还是来自岭南谈少抚先生(据说曾教过杨新伦先生琴技)。按《查阜西琴学文萃》“关于元代刻本《古冈遗谱》下落及清刻《悟雪山房琴谱》影抄问题”一文可知:1954年12月7日,据七十多岁曾亲见《古冈遗谱》并熟悉岭南琴派的谈少抚先生,在获邀与查阜西先生等人会餐时报道:“《古冈遗谱》是岭南习称的一个元代刻本琴谱,原名记不清了。幼时曾浏览过它的内容,似乎是南宋覆亡时逃到新会一带的士大夫所辑的东西。友人伍铨荇有一部,另一友人郑健候也有一部。全部四册,共有琴曲二十多首。伍家的那一册下落不明,或者还在国内,郑健候的那一册是的确由郑本人带到香港去了……《古冈遗谱》的版,毁于明代初年的兵燹,这是有文献可考的,一时想不出是在哪里。但从《悟雪山房琴谱》黄景星的序文中可以看出《古冈遗谱》的称呼和流传,在清道光时就是那样了。”这一说法被查阜西先生采纳和认同。从谈少抚先生的谈话中可以确认清末及民国时期《古冈遗谱》尚存,只是其谈话中尚有许多含糊与不确定处,故窃以为不可得知该谱真伪(即是否同于元代版本《古冈遗谱》或同于明初陈白沙抄本《古冈遗谱》)。